未來,比現在更可靠嗎?─《行為投資金律》
破解投資者的自我矛盾
你是否曾經見過一隻猴子穿上燕尾服呢?我希望你有,但更有可能的是你根本沒見過,因此請暫時放下手邊這本書,點開你慣用的搜尋引擎。那些滑稽的圖片絕對是忙碌一天下來的最佳解藥。
看過了嗎?感覺好多了吧!
在見證過猴子穿著燕尾服那無與倫比的光彩後,你內心或許經歷了一定程度的矛盾衝擊。首先,你的第一反應可能是捧腹大笑或嘴角微微揚起,但隨著你繼續瀏覽下去後,會開始出現一股輕微的不適反應。儘管一隻猴子穿著正式禮服的模樣確實很好笑,但讓野生動物套上腰帶這件事還是有些不對勁。
穿著禮服的靈長類看上去非常彆扭,而進行股票投資的你在某種程度上,或許也是如此。令人悲傷的矛盾之處就在於:
- 為了求生存,你必須投資風險性資產。
- 在投資風險性資產上,你並沒有做好心理建設。
首先,讓我們來審視為什麼「不想在遲暮之年吃著貓罐頭」,會成為你必須投資風險性資產的原因。當我在寫這本書的時候,美國所謂的中等年收入約為2萬6,695美元,而中等家庭年收入則為5萬500美元。
儘管如此,為了讓我們能更明白地闡述,請先假設你比一般美國人聰明四倍,而你的年收入則為令人稱羨的10萬美元。讓我們再假設你是反債務大師拉姆西(Dave Ramsey)的忠實追隨者,總是虔誠地將自己年收入的10%存入小豬撲滿(唯有當你退休之日來臨時,才會被宰殺的小豬)。假設,你從二十五歲開始進行儲蓄,並預定於六十五歲時退休,你努力克制自己慾望的成果,將帶給你總金額約為40萬美元的儲蓄金。
儘管40萬美元聽起來似乎不少,但對於一個有極高機率還能活上三十年的退休人士來說,這筆錢根本沒辦法滿足你太多需求。光看今天的數據,平均每年只能花1萬3,333美元的你,就跟活在貧窮線邊緣的人沒兩樣,更別提在這四十年間劇烈成長的通貨膨脹。
如果我們將時間拉回到四十年前,我們將發現1975年的9萬美元,其購買力就跟現在的40萬美元一樣。只需要透過一點點的計算,我們就會知道:儘管40萬美元聽上去不錯,但四十年後的我們如果想要維持和今天一樣的購買力,我們就會需要更多錢,像是150萬美元。
此外,別忘了當前退休的美國夫婦中,花在醫療方面的開銷數字平均為25萬美元,而這還不包括每個月的保險費。即便我們用最小的通貨膨脹幅度來計算,四十年後,光是醫療帳單的金額,就能超越你那高收入、高儲蓄理財模式所累積下來的財富。
儘管你確實可以將以上的假設複雜化,好更貼切地反映多數工作者的實況(多數人剛從大學畢業時,根本賺不到10萬美元;多數人都是隨著工作年資才能獲得升遷;多數人不會將自己10%的年收入存起來),最基本的運算道理依舊為真。如果我們不依賴回報率超越陰險且具腐蝕性通膨的風險性資產投資,就不可能在六十五歲的時候,成功累積到所需的財富總額。
如同經濟學家墨基爾(Burton Malkiel)所說:「顯然,為了應付即便在相較之下較溫和的通膨,我們也必須使用投資策略來維護自己的實質購買力;否則我們的生活水準注定會不斷下滑。」因此,為了生存,我們必須投資。
但是,請思考前述的問題 —— 我們真的擅長投資嗎?或許卡洛爾(Lewis Carroll)的《愛麗絲夢遊仙境》,是「無厘頭文學」給予我們的最佳範例。正如同我們對無厘頭故事所抱持的期待,故事中的愛麗絲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極其弔詭的世界,在那裡,上下顛倒,是非相反,且「無論你選擇哪條路,其實都差不了多少。」而愛麗絲與柴郡貓的對話,充分展現了那本書那異想天開的無限循環:
「我才不想跟瘋子一起,」愛麗絲說道。
「噢,這是無可避免的,」貓說。「我們這兒全都是瘋子,我是瘋子,妳也是瘋子。」
「你怎麼知道我是瘋子?」愛麗絲問。
「妳當然是個瘋子,」貓說,「不然妳就不會到這裡來了。」
就像墜入柴郡貓世界的愛麗絲,許多投資者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事事違背日常生活規律的世界。在投資的世界裡,未來比現在更可靠、多做不如少做、且每一位參與者所具備的知識量都超越整體。讓我們透過更詳盡的細節,來檢驗這顛三倒四的世界。
未來,比現在更可靠嗎?
假設我問你:「五分鐘後,你在做什麼?」在極高的機率下,你會帶著極高程度的自信說出答案。畢竟這個問題實際上就像是在問你:「此刻你正在做什麼?」
現在,讓我們將終點線往後挪一點點,將問題設定成「五個禮拜後的你」會在做什麼。明確回答此一問題的難度大幅飆升,但透過行事曆,你或許能稍微推測出那個時候的你,可能會在做什麼。現在,請想像自己必須推測出五個月、五年、甚或五十年後,你正在做什麼。難如登天,對吧?當然囉,因為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,當下遠比久遠的未來更容易預測。
讓投資之所以如此複雜的其中一個原因,就是投資世界是完全顛倒過來的。我們不知道今天會發生些什麼、也不太確定下個禮拜會爆發哪些事件,但對於一年後的回報,倒是有著模模糊糊的概念。而如果談到二十五年後的世界,我們甚至能給出更精準的推測。請參考圖1,思考股票持有時間和股票長期收益的關係。
在極短的時間內,回報率幾乎呈現未知狀態。在單單一年內,回報率的範圍落在54%的收益或43%的損失間。但在更能反映長期投資維度的二十五年後,回報率的範圍縮緊了,未來變得更可靠。透過上圖,我們可預知在更長的時間維度下,回報率的波動會介於15%或6%之間。
就長期來看,回報率反而較沒那麼嚇人,而這也暗示我們應該追求長期持有股票。對人們來說,這需要根本上重新思考現實 —— 那些可能不會發生的現實。如同統計學家席佛(Nate Silver)在《精準預測》一書中所說的:
在1950年代,平均每一檔美國公司的普通股,在它被交易掉之前的持有時間為六年 —— 符合股票為長期投資的概念。到了2000年,交易速度大幅成長了近乎十二倍。同一檔股票被持有的時間再也不是六年,而是六個月。而此一趨勢似乎沒有打算消停:每四到五年,股市的交易量又會再翻倍。
直覺告訴我們,「此刻」比未來更可預期,但弔詭的華爾街世界卻告訴我們另一套。如同席佛所指出來的,獲取資訊的能力和科技賦予我們的去中間化效應,導致人類對短期主義的傾向變得愈來愈嚴重。
對於可以抗拒此一傾向的人而言,眼前就擺著一個大好機會;面對愈來愈沒有耐心的大眾,老練的投資者將能因此坐收漁翁之利。如同班.卡爾森在《投資前最重要的事》一書中所說的:「散戶投資者必須知道,無論金融界出現多少的創新,耐心永遠是金融市場上最強大的致富之道。再好的操作都不應該將其重要性置於長期之上。事實上,散戶投資者勝過專業投資者的其中一點,就是他們可以等待的能力。」
做低於自己預期的事
永遠都不要低估什麼事都不做的力量。—— 小熊維尼 漫畫人物
懶惰絕非邪惡的根源,真正的善才是。—— 索倫.齊克果(Søren Kierkegaard)神學與哲學家
請想像一個世界:在這個世界裡,讀越少的書可以獲得越多的知識,旅行的次數越少見識就越廣,越不做運動身材就越棒……想當然耳,這個做越少、得到越多的世界和我們一直以來所生活的世界,完全不同,但這就是「弔詭華爾街世界」的運作模式。要想(且必須)知道如何在這個世界中倖存,第一步就是做少於自己預期的事。
心理學家用於形容此種不顧高風險而投注大量精力的傾向為「行動偏誤」(action bias)。部分關於行動偏誤的有趣研究,都是以野蠻的運動 —— 尤其是以足球為研究主體。一群學者檢驗了守門員在必須擋下罰球時所出現的舉動。在觀察了三百一十一次罰球後,他們發現在94%的射門裡,守門員會大幅撲向左邊或右邊。然而,攻擊方射門位置的分佈卻非常平均:三分之一是朝著右邊,三分之一是朝向左邊,三分之一是直直往中間踢去。正因如此,研究發現在攻擊方射門時,停守在球門中間的守門員,有六成的機會能擋下球;遠比衝向左右兩邊的機率來得高。
問題來了:當「懶惰」顯然才是最佳策略時,守門員為什麼還要奮力撲出去呢?如果我們將自己放到守門員的角度來看,答案或許就能呼之欲出(尤其當某些人生活在失敗就等同於死刑的國度裡時)。當比賽輸贏和對國家的忠誠手牽著手時,你會希望自己看上去就像是做出了英雄般的舉動,誰還會去管機率的死活!
你希望全心全意地投入,套句運動場上的俗語 —— 「全力以赴」。留守在中間只會產生衝擊性的「驕傲自大」視覺效果。同樣的,即便研究已經告訴我們多數情況下,這麼做才是最好的策略,認為自己必須保護辛苦錢、同時還想提升回報率的投資者,在滿心焦慮的影響下,無法任憑自己就這麼呆坐著。
與我們在導讀中所提到的幾內亞線蟲研究團隊非常類似,富達投信(Fidelity)設立了一支團隊,專門研究旗下表現最佳帳戶的投資行為,試圖找出優秀投資者的特有模式。而他們發現的事實,或許會讓你吃驚。在他們和表現最佳的帳戶所有者聯繫後,最常發生的對話就是對方根本忘了自己原來還有這個帳戶。至此,找出優秀投資者複雜行為跡象的研究,只能宣告終止!看起來,「健忘」或許是一名投資者最棒的天賦。
丹尼爾.克羅斯比(Daniel Crosby)
在楊百翰大學(BYU)接受教育的克羅斯比博士,是一名心理學家、行為金融專家,以及經驗豐富的資產管理者,他將自己針對市場心理學所進行的研究,實際應用在從金融商品設計到證券選擇等廣泛的實務層面上。
克羅斯比博士被Monster.com網站評選為「十二位值得關注的思想家」,並成為美國退休人員協會(AARP)所挑選出來的「你最該閱讀的財經部落客」與Investment News的「四十歲以下的四十大思想家」。
身為提倡行為金融學的先鋒,他同時也是暢銷書《非理性效應》、《個人指標》(Personal Benchmark)的作者,和Nocturne Capital資產管理公司的創辦人。而他也定期在《赫芬頓郵報》、《風險管理》雜誌,以及WealthManagement.com專欄與Investment News網站上發表自己的市場看法。